赶上汽车时,车子已经在起动。 子豪急忙拍车门,司机听到响声,才刹住了车。 他们终于上了车。
子豪带着他的妹妹春球,走出了五里山沟,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———铜鼓县棋坪镇。在这里,春球将开启她新的人生之路。
从县城出发,攀越兴开岭,横穿罗坊,徒步来到棋坪,需要六七个小时。 陡峭蜿蜒的山路一直在远处延伸, 人在半山腰上穿行。 白云深处,蜿蜒小路就像一条玉带环绕其中,春球跟随着哥 哥,好奇而惊恐,偶尔看看脚下的万丈深渊,心里有一种莫名其 妙的不安,这山路弯弯,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啊?
来到棋坪的第一天,子豪买了许多蛔虫药回来,那是一种白色的小药丸,他把药丸放在春球手里,说:“春球,把药丸吃了,就不会像伟泽那样有虫钻出来。 ”
春球心里猛然一惊, 一个月前那段恐惧的日子骤然浮现在眼前。 她二话不说,很顺从地把药丸吃了。
第二天,春球上厕所,拉出又粗又长的蛔虫,像麻花一样扭成一团,掉进粪坑里不断地扭动开来,不计其数。她心惊胆战,害怕得不敢去看。
如果伟泽不是“割禾放卫星”累死的,那就一定是蛔虫钻死 的。 春球心里幽幽地想。
来到大哥子豪工作的地方读书, 不知是上户口的工作人员出差了,还是手续不齐全,或是另有其他原因,春球一直没有上户口。没有上户口就不能发放大米、油、肉票、豆腐票、布票等。子豪家里的粮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捉襟见肘。 很多时候春球总是饥肠辘辘,却又不敢说出来。
子豪家每人都准备了一个搪瓷碗,搪瓷碗上写着名字。 每天 上学之前,他在每一个搪瓷碗里面盛上米,淘干净,放上水,送去学校食堂蒸笼里蒸熟吃。子豪拿米蒸饭,他就在春球的瓷碗内多加点儿米,自己的瓷碗内少放点儿米、多加点儿水。 表面上看都有满满的一盒饭,其实他的饭很烂。 春球发现后,就从自己的瓷碗内分饭给大哥,说:“大哥,你男子汉大丈夫,一米八的身高,你可要多吃点儿,不然身体会支持不住的。 ”
可是,任春球怎么劝说,子豪死也不肯要她碗里的饭团:“春球,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学习任务繁重,要多吃点儿呀! ”
春球鼻子一酸,眼眶里蓄满了泪水。 那泪水,顺着脸颊,一滴 一滴,掉在瓷碗里,吃在嘴里,咸咸的,但在春球的心里,却是无比甜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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