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砖瓦厂,春球买了三百片瓦,装上车,再用绳子缚住,觉得稳稳当当了,再也不会掉落,她才拉开架势准备推车。 说来也奇怪,平时看别人推车不用费大力气,只要跟车前进就行,现在自己推车就没有那么顺溜了;春婶教的推车方法不管用,她费力地推着车,车就好像是桀骜不驯的野马,不听使唤,一会儿倒向 左边,一会儿又倒向右边;一会儿向东,一会儿向西。春球打着趔趄,怎么也驾驭不了这手推车。 她婆婆在前面拉,可手推车还是不听使唤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还是把握不住车头的方向。
婆媳俩累得出了一身大汗,手推车还没走出两里路远。 春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她想,借手推车运瓦片,为的是省力又省时, 可是,现在推车,比用肩挑还费时费力,真烦人。
春球干脆停了下来,坐在地上歇息。 她擦了一把汗,又喝了一口茶。
两个人的力气怎样才能合在一起? 手推车怎样才能不东倒西歪? 春球琢磨着,与黄玉英一起商量着对策。
“我在前面喊号子,左右左,你在后面看我双脚,也喊号子左右左,两个人的步调一致,这样行走会好点儿吧? ”黄玉英试探性地说,目光里充满了征询。
春球站起来,重新拉开架势,按照婆婆说的方法,两个人步调一致,也别说,走起来顺畅多了。 车身左右晃动也不那么厉害了,双手使劲时,似乎能处于平衡状态了,车轮滚动能轧在车辙 上了,速度也快多了。
春球感觉身体轻松多了。
她又模仿男人推车的架势,把车套绳挂在肩膀上,圈套套住把手,双手抓稳把手,双腿迈开,弓着身向前。 奇迹出现了,车轮轧在车辙上一直向前滚动,速度也更快了。
“吱吱、嘎嘎,吱吱、嘎嘎”,一路上,手推车吱吱嘎嘎地唱着, 伴着婆媳俩的脚步,勇往直前地朝她们家的方向奔去。
有了第一天的经验,第二天,婆媳二人多装了一百块瓦片。 一路上,春球推车走在机耕道上,觉得太阳也没有那么毒辣了, 微风在身边助力,汗水也流得少了,婆婆在前面拉车似乎也不用那么吃力了。
第三天,春球起了个大早,天还没亮,便一个人推着车来到砖瓦厂,装完瓦片就出发了。
瓦片拉回家, 黄玉英嗔怪道:“春球, 你去拉瓦片也不说一声,害得我没能帮你,多不好! ”
“妈,瓦片也不多了,我一个人完全可以拉完。 再说这活儿多累,再要你去,丹柏知道了还不数落我呀! ”春球笑着,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,接过婆婆端来的早饭,狼吞虎咽吃完了。
中午收工回来,春婶老远就看见春球一个人推着一车瓦片, 竟然在机耕道上轻松自由地小跑,惊讶不已,说:“春球呀,你真行! 别看你一个女人家,做起事来不输任何一个男人,能干、泼辣,什么事一学就会。看你推车,哪儿像是个新手呀,真像一个车把式呢! ”
春球脸一红,笑着回应:“名师出高徒! 是大婶教会我的,我学会推车,先要感谢大婶您呢! ”
经过菊花家门前时,菊花仰着脸,撇着嘴,眯着眼,上上下下 打量着春球,说:“哎呀,春球,真看不出来呀,你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会推车,太阳从西边出来了! ”
春球尴尬地笑笑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没过多久,在她的身后,传来“哈哈哈”的笑声,一浪一浪的,很久才消失。
正午的骄阳毒辣辣地照射在黄家村的每一寸土地上, 热浪一阵阵袭来,村头那棵柳树的叶子晒蔫了,每户人家门前的狗伸出长长的舌头,躲在阴凉的树下乘凉;知了伏在河边的树梢上, 不知疲倦地聒噪,叫得人心里一阵阵烦躁;春球卸了瓦片,在厨房里随便擦了一把脸,在竹床上一躺下就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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